■ 张绍琴

春

今年的早春，一直是睡着的。

直到三月后的某一天，人们打开房门，走到户外，哇，东风夜放花千树！

闭门一月有余，山野城市、乡村小道、大街小巷似乎全都安装了消音器，没有任何声音，春天继续沉沉入睡。当人们的足迹踏上安静的大地，那欢快的蛩音终于唤醒沉睡的春天。

先是风。三月的风，吹面不寒。拂过发，拂过衣裾，拂去一个多月的迷茫和恐慌，拂来久违的神清气爽；拂过树梢，拂过小草，树梢、小草便欣欣然醒来，它们抽芽，开花；拂过小溪，山涧，溪水咚咚地奏出悦耳的声音；拂过莺莺燕燕，它们便唱出动听的歌曲；拂过小猫小狗，它们一路摇着尾巴撒欢地奔跑在前方，给主人带路，又不时停下回望一眼，看主人是否跟上来。

接着是山野。忽如一夜春风来。春天的大笔在山野绘出葱茏的绿，迎春花和结香的黄，梨花李花的白，玉兰和蔷薇的紫，杜鹃的红，不一而足。醒来的春天用多彩的颜色装扮着大地，用芬芳的香熏染着人们的身心。徜徉其间，忍不住感叹，花儿也是有灵性的吧？疫情期间家家重门深锁，闭门不出，它们也就不绽放，也不吐香，等到人们来了，才以这般良辰美景，万种风情，诉与人听。今年春天的脚步来得有点儿迟，多希望她去的时候也不要太快，多想告诉满山的花儿，繁枝容易纷纷落，嫩蕊商量细细开。

鸟雀在枝上呼朋引伴，农民们脱下厚厚的冬衣，在田垄间挥锄、松土，挖出一个个土窝，播下各种各样的种子。停工停产的企业已经打开厂门，工人们戴着口罩在各自的岗位劳作，轰隆隆的机器重新开始运转。关闭的店门终于打开，色彩纷呈的春衣陈立架上，等着爱美的人儿来挑选；各种美食摆在案头，只等小二的一声吆喝；城市的每个角落又见到快递小哥的身影，延迟开学的孩子们拿着他们送上门的课本正在电脑前学习，朗朗诵读。鸟雀的歌声，农民的翻土声，机器的远转声，店员的吆喝声，孩子们的读书声，这些天籁般的声音，正是春天苏醒的声音。

人融入自然，自然包纳人类。枝头朵朵花开，山野人影婆娑，田间工厂挥汗劳作，街道车水马龙，人来人往。

沉睡的春，终于醒来。